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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雨季

笛聲嘹亮,尋知音,大雨滂沱,聲如鐘。

年少不知青春短,多少歲月空如夢!

知音難覓,真情難遇,人生到頭可能一場空?

這幾天看了氣象報告,都說會下雨,雖然讓酷熱的炎炎夏日感覺清爽了許多,可是想到一出門就弄得全身濕濕的,就會覺得又很掃興,不過六月的雨天,常常會讓我想起高中聯考的那段日子,記得每逢雨天,體育課就會改在教室自修,所以大家也就不用頂著大太陽在外運動了,然而雨天,卻也是容易引起人們思考的季節,僅管是屬於一些雜亂,毫無頭緒的想法,但卻也是生活中難以獲得的一點靈感,是值得珍藏與記憶的!

其實年少的時代,有著無限的青春可以恣意揮霍,僅管升學的壓力,讓很多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!然而大部分的人,便逮到這難得的機會,喜歡在教室高談闊論起來,相當熱鬧,當然也有不少認真的同學會受不了,就會抱著書本去圖書館K書去了,也有同學會拿出自己女友的照片,炫耀一番,讓大家羨慕。而我喜歡靜靜地躲在窗角,臨空俯視紛亂的街景,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,匆忙的行人,只覺得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樣的,距離自己好遠好遠,有時期許著能夠趕快考完聯考,也能輕鬆自在地撐著傘,甚至幻想著牽著女友一起在雨中散步,那該有多好啊!

不過人生的夢想和現實,總是差得十萬八千里遠,記憶中卻未曾有印象與那位女子在雨中散過步吧!除了和老婆大人,頂著一把小傘,你爭我奪地,搶著遮雨之外,再不然就是逛街途中巧遇滂沱大雨,一時無法遁逃,勉強在便利店買個用完就可丟掉的傘,對現代人來說,有了汽車之後,還有誰會願意在雨天,冒著弄髒衣服,浸濕自己名牌鞋的風險,只為感受一下雨中漫步的樂趣呢?

那年大學聯考,幸運之神並未降臨自己,第一次的聯考,是完全失敗的,第二年來到台北重考,同樣是六月的雨天,可是卻無法再享受窗外的雨中世界了,面對著是一個封閉的大教室,一百多人的講堂,有時老師即使手握著麥克風,都還得大聲地嚷嚷著,才能喚醒同學們的注意力,然而坐在後排的同學們,卻仍然可以毫不受干擾地呼呼大睡,我想這個世界,總是如此地不搭調,有人說東,可是總有人做西,你永遠可以看到許多愛唱反調的人,會圍繞在你的身旁。還好,我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,可以選擇性地聽自己的課,或著發發無聊的白日夢,學生的生活或許是挺無聊的,然而卻也是輕鬆的,至少沒有太多的生活壓力,沒錢了,可以伸手要,雖然總覺不夠用,但是也不用擔心太多吧!

有一天,又是同樣的六月雨天,實在無法忍受那沒法看到窗外的教室,索性就翹課去了,帶著自己的梆笛跑到補習班旁的中正紀念堂,吹起笛子,享受那短暫的憂閑,或許人生就像一根彈簧一樣,有時如果壓縮得太厲害,偶爾也需要鬆弛一下,否則遲早會彈性疲乏的。

大概很久沒有吹笛了吧!自己已經陶醉在那幽揚的笛聲中,渾然忘我了,後來才發現有一位穿著金甌商職制服的高中女生,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,雖然有點訝異,然而年輕人,總愛耍耍酷,裝著沒看見似的,繼續吹著我的「魔笛」,看看能否迷倒這位陌生的女子。

她不是很漂亮的女生,而且相當瘦,不過她有著非常溫柔的笑容,她點了頭問我說:「常來這吹笛嗎?」.....就這樣認識了她,她是話劇社的社長,喜歡攝影,喜歡音樂,喜歡去海邊。

不過她也有一段令人悲憫的故事,她的男友不久前,生了重病往生了,留下她孤單單的一個人,他常常無力去承受這一切,心情很苦悶,後來我也常常去中正紀念堂吹笛,偶爾也會碰到她,聊聊自己對人生的抱負與理想,她也常常會告訴我許多她在話劇社的趣事,也會讓我看看她去海邊拍攝的美麗夕陽。就這樣,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有時候面對聯考的壓力,似乎擁有她這樣的一個朋友,竟成了我最大的心靈寄托,只是有時候覺得她有些奇怪的地方,後來才知道她患有嚴重的胃炎,常常要照胃鏡,身體也常常不舒服,只有來聽我吹笛,或是和我聊聊天可以暫時忘掉一些身體上的痛苦。

七月,考完了聯考,搬回新竹了,就再也沒見到過這位女孩,那年是1986年夏天,望著那酷熱的太陽,我知道,這一切,屬於我的六月雨季,也都將隨著樹梢上的雨滴,一起被蒸發得無影無蹤了。

今天是同樣的雨天,望著窗外,一個模糊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中,雖然與她音訊全無,但仍慶幸,在自己年輕的歲月中,曾經有位知音,多年來我已不再吹笛,不過那段年少的往事,那段屬於那六月雨季的笛聲與歡笑,卻是一段永遠美麗的回憶。


本文作者 → Jason     瀏覽次數: 37250     發佈日期: 2016-09-10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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