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墾丁抓魚記

專科的時代,室友唸的是水產養殖系,所以我常可以看到他養了許多有趣可愛的魚兒,只是那時我對養魚這件事,是一竅不通的,只能說充滿了好奇,但對那些美麗魚兒的名字,一個也叫不上來,不過室友所養的魚,多半屬於繁殖實驗性,並不著重美觀與造景,所以常常一大缸的水族箱內,只見空蕩蕩的幾隻魚兒,驚鄂恐懼地游來游去,找不到一個休息棲身之所。

       有一次室友帶我去參觀一家水族館,這一次卻讓我大開眼界,我從未看過如此色彩豔麗的魚兒,用那活潑矯健的身手,在魚缸內的珊瑚與海草間,靈活地穿梭游動,似乎也了解我們正目視著牠們,特地為我們表演一場生動的海洋秀,讓我驚奇不已!沒想到這些五彩繽紛的魚兒,似乎有完全不同的個性,後來我才知道,我所看到的是熱帶海水魚,而室友養的只是一般的淡水魚類。

從那時候起,我就開始對養魚產生了濃厚興趣,常常收集了許多書籍與資料,詢問室友養魚的方法與訣竅,然而這些都僅止於「紙上談兵」的階段,真正讓我有了實際的養魚經驗,卻是在偶然的一次墾丁之旅後才開始的。

那時正值五月豔陽高照的日子,尤其在南部天氣特別好,我和同學們一群人,就常騎著摩托車到墾丁玩,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到墾丁去,可是卻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墾丁海岸邊的魚兒。以前並不了解養魚,所以每次來墾丁,總是到海邊玩玩水,撿撿貝殼,再不然就是騎騎水上摩托車,就回去了,可是自從那次見過那美麗的熱帶魚後,說什麼也要親自下海瞧瞧這些魚兒在海中的模樣。

只是沒想到,室友居然有備而來,還帶了撈魚網與水桶,打算活捉幾隻回去飼養,那時生態保育的觀念並不發達,國家也未制定明確的法規,不像這幾年,在墾丁抓魚可是嚴重違反生態保育法的,不過想起當時興奮的心情,到現在我都還記憶猶新。

我當然也沒放過這次機會,捲起了褲管,跑到了潮間帶的珊瑚礁岸邊上去撈魚,因為常常有許多小魚,在退潮的時候,來不及回游到大海,所以就會滯留在珊瑚礁上的小水池裡,而這裡就成了我探尋那美麗魚兒芳蹤的最佳場所了。

不過釣魚和撈魚是很不同的感覺,釣魚往往靠的是耐心,可是撈魚卻要用智取。雖然這些小魚已擱淺在小池裡無處可逃,不過面對生死存亡,牠們總是不會乖乖地束手就擒的。起初我總是在下網的時候,會笨拙地把魚兒嚇跑,即使我身手再快,魚兒常一溜煙地,就鑽進了岩縫中,讓我只好「望魚興嘆」,所以一個多小時下來,我竟然毫無所獲,只抓到了一隻行動遲緩的小螃蟹,讓我相當懊惱!還好,人總是比魚兒要聰明吧!既然沒辦法硬拼,我就只好智取了,於是我放了一點魚餌在網中,緩緩地將魚網放入池中,然後靜靜地等待,打算來個持久戰,看看誰可以耗得比較久。

我頂著大太陽,汗水不斷地從我地髮梢直流而下,常常滲入了眼中,刺得我眼睛發癢,而烈日也不斷地在我的皮膚上灼燒,傳來陣陣的刺痛,頓時我發現,我開始痛恨這些小魚,要不是為了牠們,我就不必無聊地蹲在這裡了,大可躺在沙灘上納涼,更奇怪的是,最後我的心中居然無端地冒出了一個魚兒的身影,彷彿牠們在偷偷地笑我:「放棄吧!你鬥不過我們這些海底小英雄的!。」還好我的意志力還算堅強,並未就此放棄,仍然咬緊了牙,靜靜地等待。

漸漸地,我發現魚兒對網中的食物起了好奇心,起了貪念,從岩縫中不斷地探出了頭來,我知道我的等待就將要有結果了,只是沒想到這些身處大自然險惡環境下的魚兒,警戒心是如此地堅強,我和魚兒們足足耗了將近半個鐘頭,牠們也只肯探出身來,不肯游到網中覓食,正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,忽然一隻小雀鯛游進了漁網,大膽地啄食了一口網中的魚餌,然後又快速地離開,我知道,我將要勝利了,但我也知道,任何的成功,有時更需堅強的意志力與信心,而且要耐心地慢慢等待才有機會。於是小魚一次兩次地吃到了魚餌,漸漸地食髓知味,在網中也就停留了更久的時間,接著,二隻三隻的小雀鯛也跟著來搶食,我眼看機不可失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撈起了魚網,三隻小魚兒頓時便成了我的「階下囚」,僅管牠們奮力地掙扎,用盡身上的力量彈跳,可是終究逃不出我的「如來佛手掌心」,我高興地將三隻小魚裝進了小桶,興奮地望著牠們驚嚇的表情,我知道,牠們一定後悔自己的貪吃,而注定地要被我虜獲。

夏天,墾丁的海岸,是充滿熱情與浪漫氣氛的,碧海藍天的美景總是令人非常地嚮往,我喜歡墾丁,除了可以將這一覽無垠地海天景致,填入我的記憶外,最重要的是,置身在這帶有南洋風味的海灘上,總是會讓人變得更多情與浪漫,有時走到海灘上,看到那一對對牽手的戀人,心中也會感到一股甜密的感覺,甚至無端地幻想來段沙灘上的豔遇,看看是否可巧遇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。

室友朝我走來,看到我抓了老半天,只有三條小魚,便哈哈地大笑起來!沒想到,他真是個補魚高手,居然短短的幾小時,就抓到了十幾條各種類的熱帶魚,後來還把他所補獲的魚兒通通給了我,交代我要好好看著牠們。

我提著水桶,坐在岸邊休息,只是我看著這群騷動不安的魚兒,關在狹窄的水桶內,有的魚兒似乎遭受同伴的攻擊而受了傷,身體的色彩已失去了光澤,出現了斑斑地傷痕,彷彿這些魚兒都清楚地了解,牠們失去了自由,甚至會丟掉自己的生命,企圖做最後的掙扎,向我抵抗。

為了讓這些小魚能活著,我必須不斷地補充海水,為牠們注入新鮮的氧氣,以免牠們缺氧而死,我望著那三隻小雀鯛,有點於心不忍,想想就算如此長途跋涉地帶回宿舍,恐怕牠們也是凶多吉少,我又何必當一個殘忍地劊子手呢?可是正當我想要把魚兒通通放回大海的時候,我卻又猶豫了,心想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與力氣,不就是想帶回一些魚兒飼養嗎?

 我猶豫了許久,忽然想起「魚兒魚兒水中游」的那首兒歌,或許魚兒應該是「游來游去,樂悠悠」地游在大海中的,我自私地佔有了這些魚兒,可是牠們將會失去快樂,失去了在大海裡悠閒自在的機會,我不應如此地自私吧!要是我害死了牠們,那更是罪過呢?最後我終於放棄了帶牠們回去飼養的念頭,一股腦地將整桶的魚兒,都倒回了大海,讓它們自由地離開,忽然我覺得全身如釋重負,驚訝的是,我又再次看見池裡的小雀鯛,探出頭來。

我高興地笑了,彷彿牠們在向我道謝,謝謝我的仁慈與恩德,或許我並未真正地擁有牠們,然而這短暫地接觸,卻讓我獲得了無限地滿足。因為我感受到,即使微不足道的小魚兒,都有著珍貴的生命,有著強烈的求生意志,只要有機會,牠們都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,我更體會到大自然是充滿生命力與活力的,而且是無所不在,可悲的是,身為萬物之靈的人們,卻總是自私自利地做出許多令人遺憾的蠢事!

望著那將要沉入海中的落日,我帶著滿足地笑容踏上了歸途,雖然什麼也沒有帶走,可是我知道在這浪漫的夏季,我擁有了一個難忘的「抓魚」經驗,雖然是那麼短暫,可是記憶卻是如此深刻,那年是1991年的夏天,一段我與三隻小雀鯛的有趣故事。


本文作者 → Jason     瀏覽次數: 20258     發佈日期: 2016-09-10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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